知豆汽车品牌败局:生也补贴 死也补贴

文| 腾小涛车图腾出品，未经许可，谢绝转载● ● ●近日，浙江省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兰州知豆电动汽车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兰州知豆”）的100%股权进行拍卖，起拍价为1.38亿元。消息一经披露，本已处于寒冬的国内车市，就又被泼了一瓢冷水。
不过在几年前，知豆还风光无限。相关数据显示，2015年，知豆电动汽车销售2.53万辆；2016年，销售2.4万辆；2017年，知豆销量达到顶峰-- 4.2万辆；到了2018年，知豆销量呈现断崖式下滑，跌至1.8万辆。更让人意外的是，2019年1月，知豆的销量竟然是0。而整个2019年上半年，知豆也仅卖出了千余辆。短短几年时间，知豆汽车就从曾经的“新能源微车领军者”、“占号神器”，沦落到被拍卖旗下资产。在唏嘘之余，笔者也有些疑惑：为什么知豆会快速衰败呢？-1-早起的鸟儿有虫吃。在新能源汽车市场，知豆绝对算得上是早起的鸟儿。2006年，知豆汽车品牌创立。彼时，距离比亚迪推出首款磷酸铁锂动力电池，只过了一年时间。
对于知豆汽车，其法人、新大洋机电集团CEO鲍文光说，新能源汽车是未来出行的发展方向。事实也的确如此。两年后的2008年，新能源汽车在国内已呈全面出击之势，那年也成为我国“新能源汽车元年”。2008年1-12月，新能源汽车累计销售899台，同比增长117%。不过，鲍文光虽然看准了方向，但起了个大早，却赶了个晚集。由于没有造车资质，再加上研发力量薄弱，直到2013年，知豆的第一款产品——新大洋知豆才姗姗来迟。
2013年，新大洋知豆面对无法获得国内汽车“准生证”的窘境，新大洋知豆选择了另一条路——获得欧盟认证，以出口的形式生存下去。当年，新车共计产销1,000余辆。
汽车准生证问题，曾经困扰过很多汽车初创企业，比如吉利，比如奇瑞，前者后来卖到了资质才得以正式进军汽车产业，而后者为了正常售卖，还曾委身于上汽集团。
当然，知豆的主要市场还是在中国。为了能够在中国正常生产和销售，鲍文光又开始了知豆的下一步规划。他的选择和当年的奇瑞一样——挂靠。不久之后，知豆通过与众泰合作，终于拿到了寄生后的"准生证"。这也就有了后来的“众泰知豆”。
鉴于补贴后3-5万元的售价，知豆汽车顺利打入了三、四、五线城市，出行距离小于100公里的这一市场，其销量也达到了“高光时刻”。不过，知豆与众泰的合作从一开始便貌合神离，知豆一直谋求获得合法的新能源汽车生产资质，而众泰则仅允许知豆使用其资质贴牌生产。在一番角力之后，双方最终分道扬镳。
如何再度获得生产资质呢？知豆汽车将目光瞄向了吉利。对于鲍文光来说，能够傍上吉利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，不但能够借助吉利的生产、研发、技术、市场平台，同时也可借助吉机的资质，令知豆汽车有一个质的飞跃。这一次，鲍文光赌赢了！在吉利购得知豆部分股份之后（比例未公布），知豆D1、D2迅速抢占细分市场。2015年，知豆甚至成为当年中国单车型销量最高的国产纯电新能源车，一时间风光无限。
2016年上市的知豆D2S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，随着吉利“蓝色吉利行动”计划的公布，知豆被排斥在计划之外，其前途又被蒙上了一层阴影。随着吉利对知豆股份的不断减持，距离知豆自立门户的时间也越来越近。此时传来了两个好消息：一是，知豆汽车获得工信部公告准入，成为全国第4个获得新建纯电动乘用车生产资质的企业；二是，知豆销量实现翻倍，一举成为国内微型电动车的领军者。那一年，是2017年。转过年，由于没能进入补贴名单，知豆汽车的销量一落千丈。2018年5月，知豆D2的销量还能超过4300辆，而到了6月却仅卖出27辆。比销量下滑更严重的是，早该到账的20亿B轮融资迟迟未能兑现，而且知豆的财务状况也在同时出现了严重的问题。据天眼查数据显示，2018年10月以后，知豆汽车有4则股权冻结信息，累计金额高达13.2亿元。此外，知豆汽车还有18条股权出质信息，总金额达6.64亿元。产品滞销，资金匮乏，一时间，知豆被卷入了死亡旋涡。
墙倒众人推！随着创始人鲍文光的突然离职，知豆汽车拖欠工资、变相裁员、拖欠供应商货款、停工的消息也被一一曝光。而当知豆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，已经是文章开头提到的“股权拍卖”。-2-知豆汽车的兴衰，与新能源补贴政策息息相关。早年间，新能源汽车市场还是一片蓝海，早早投身该市场的知豆，可谓占尽天时。而知豆旗下车型，更几乎纯粹是为了拿补贴而生，一直紧贴“国补红线”。2015年，新能源汽车补贴标准是“双80”，即续航里程80公里和最高时速80公里以上，当年的知豆D1、D2正好卡在这条基准线上；2016年，新能源汽车补贴标准升级为“双100”，此时，新发布的知豆D2S最高时速也提升到了100km/h，续航里程同样如此。显然，知豆挤牙膏式的增加车辆的里程和最高时速，为的就是能够恰到好处的达到补贴标准，同时尽量压低成本。
如果以平均每辆新能源车补贴6万元计算，知豆在2017年底前卖出去的10万辆纯电汽车，至少可以拿到60亿元的政府补贴。唯一的问题是，补贴并不是实时到账，而是会有延迟。而就是因为“补贴的诱惑”，很多像知豆这样的企业纷纷进入新能源汽车产业，从而产生了数百家“造车新势力”。这似乎也注定了知豆的结局。要知道，知豆汽车的研发与生产并没有其他稳定的资金投入，一旦出现新能源补贴迟迟不能发放的情况，其生产就会受到直接影响。举个例子：2017年前4个月，知豆汽车销量为0辆时，正是因为国家新能源政策的调整，知豆迟迟没有拿到补贴。而当知豆顺利拿到补贴后，工厂在5月份顺利复产。是你的就是你的，不是你的莫伸手。从2018年开始，有关部门下狠手治理车企的新能源车“骗补”行为，不少企业受收到了巨额罚款。此后，补贴逐步退坡，地补取消，提高续航里程门槛等一系列措施的出台，令续航里程短、靠低价格低成本的电动微车陷入了困境。此时的知豆，已经掉队了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知豆汽车急转直下的日子里，一些有着强技术背景的汽车厂家开始涌入微型电动车市场。此时，消费者的选择更加丰富，他们对品质的要求也不断提升，微型新能源汽车也不再是占号、简单代步那么简单了。当奇瑞小蚂蚁、欧拉R1、宝骏E200、北汽新能源Lite等杀到时，知豆这样的小厂，自然而然就被边缘化了。意识到危机的知豆并不是没有采取自救措施。就在2019年年初，知豆对外宣布将在南京建设年产20万辆新能源汽车的制造基地。届时新厂将投产轿车和SUV，该项目原计划总投资120亿元，占地约1200亩。不过，迄今为止，知豆汽车并未公布项目的进展和具体的时间表。现在看来，大概率是黄掉了。
知豆D3
核心问题依旧出现在知豆自己身上。我们都知道，产品品质是企业生存发展的根本。由于过度削减成本，知豆汽车的质量问题频发。从用户的投诉反馈来看，知豆汽车在使用过程中频繁出现了电机烧毁、电池电路故障、电池续航严重衰减等问题。作为一款电动车，电池事故频发，不但是技术储备问题，更是严重的品质问题和安全问题。而知豆的产品又过于单一，所有产品均集中在微型电动车领域，抗风险能力非常弱。
那么，为什么知豆不考虑提升产品品质呢？CEO鲍文光曾公开表示：“公司的盈亏平衡点应该在五六万辆。”。从知豆的销量数据看，即使是在大幅度削减成本后，知豆汽车仍长期处于亏损状态。而品质若提升，知豆的单车成本必定上扬，同时补贴所带来的利润也将被“稀释”，这是知豆所不能接受的。此外，靠关联交易卖车，赚取高额补贴也是知豆的手段之一。知豆汽车拿到造车资质后，看上去好像是要在新能源汽车行业一展拳脚。但事实上，其所售车辆的去处，往往是股东方所控制的出行公司。
如小灵狗出行的运营车辆逾4.6万辆，前期主要是知豆D2；知豆的另外一个投资方多氟多，曾承诺每年将从知豆采购1万台安装有多氟多电池的新能源汽车。2017年12月，其全资子公司购买了2614辆知豆电动汽车，价值1.07亿元，用于出行租赁服务。据第三方机构达示数据监测显示，2016年、2018年知豆汽车的上牌销量中，以公司名义购买、用于租赁的牌照占比分别为53.19%和45.88%。
知豆导演了一出自买自卖的好戏，而这个过程中却产生了大量的国家补贴。靠关联交易卖车、靠补贴赚钱，是知豆的生存秘籍。而当补贴退坡，资金链发生断裂，这样的打击对于知豆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。-3-生活要继续，欠债还钱也天经地义。据不完全统计，仅2018年，知豆汽车就多次陷入债务风波。追债者包括天丰电源、长虹华意、永贵电器、天成自控等10余家上市公司，本次股权拍卖也正是知豆汽车2.1亿元贷款未结清，无力偿还债务所致。
对于有心人来说，拍卖是小，新能源造车资质才是最吸引人的。如果能以1.38亿拍下兰州知豆，实现“弯道超车”或许便不再是梦想。不过，知豆高额的负债并不可怕，但是错综复杂的债权债务关系则足够让接盘企业头疼欲裂。退一步讲，自己投建工厂，相比于代工生产，会有更高的成本投入，在车市寒冬下，又会有多少企业对知豆的资质感兴趣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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