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乐的幽默

林语堂先生是近代一大家,他游学东西,在语言学和文学方面造诣很深,并且是较早用英文写作的大师之一。林先生提倡幽默,从孔孟的文字言谈中挖掘出那些深刻的幽默精神,提倡近代民众要具有“幽默之情趣”,而不是“幽默的外表”。林语堂先生一直嘲讽穿西装戴领带,坚持中式衣着,认为那和宋儒理学的虚伪外表是一个意思。  音乐又何其不要有一份“会心”的幽默在里面呢?古典音乐绝大部分高深博大,严肃甚至晦涩,因此是较难以接近普通大众的。而那些比较通俗流行的古典音乐,都是些旋律极其优美的曲子,而且,往往能在里面发现些浅浅的幽默情绪出来。  海顿的音乐气质很独特,他上承巴洛克的遗风,下启浪漫派之先河,音乐风格比较鲜活。尤其常给人以幽默有趣之感觉。这个“老顽童”在他的作品中时常来一些跳跃的、超出常规的、和他那个时代和年龄不相符的旋律来,让我们忘记他是个宫廷乐师,忘记他那满头的假发。举个最简单的例子,海顿最通俗的那首“小夜曲”,轻松而闲适,那是真正的小夜曲,比起其它同名的作品,更能体现夜之本色,夜之欢愉。海顿的键盘独奏作品也数量不少,在风格上和莫扎特类似。然后莫扎特的钢琴奏鸣曲是清澈和单纯的,而海顿的钢琴奏鸣曲用幽默感来形容绝对不会错。无论是作品Xvi50号一开始那个充满童趣的旋律,还是Xvi34号第三乐章整个那几分钟如少年踏春般的欢快,都能让人过目不忘。而且这是他所有键盘作品的基调。至于海顿数量巨大且成为他的标志性作品的交响曲,我想从那些有趣的名字诸如“惊愕”“公鸡”等就能看出里面一定少不了幽默的元素在里面。  其他作曲家就很少有这么普遍的运用这种闲情逸致了。李斯特用的少,不过他的那些高难度的键盘作品也可以被当作一种“黑色的和严肃的幽默”;舒伯特用的少,他的音乐始终有某种释放不了的情愫在里面;瓦格纳的充满理想色彩的旋律很难让轻松和玩趣插进去;更后面的作曲家则更多把精力放到了对音乐和乐器的改革上面,因此我们听到的是“春之祭”这样一直在诡异地流动的音乐,是“西班牙花园之夜”这样糅合了太多音乐元素的音乐;好不容易出了个怀旧的拉赫玛尼诺夫,他的作品又如他的脸庞那样充满着健康的忧伤,也谈不上幽默了。  倒是几个常被我们形容为“忧伤”的作曲家,作品里却带着巨大的幽默感的内容。  建筑巨匠贝聿铭先生酷爱音乐,据说在工作时一定是要背景音乐的。而且一般是需要肖邦的背景音乐。贝聿铭先生说,我也喜欢马勒,但他的音乐不适合工作时听,也不适合休闲的时候听,只能在专门的音乐欣赏时间听;而肖邦不同,适合任何时候都听,因为他的作品轻松而能激发人创作和思维的灵感。  我们在欣赏肖邦的音乐之前,往往不自主地先进入了那个预先设定好的心情模式:去国怀乡之忧郁,花前月下的缠绵,如大炮般的愤怒…….各种感情都有,但没有幽默在里面。但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去听“华丽大圆舞曲”,听“小狗圆舞曲”,“小猫圆舞曲”,我们可能会更加理解肖邦作品中的一股顽皮劲在里面。这种顽皮是他同时代的以键盘见长的作曲家所不具备的。而这种顽皮劲不只在圆舞曲里面有,我们可以在第一钢琴协奏曲的末乐章,在一些马祖卡舞曲里面,依旧见到幽默和童趣的痕迹。  另一位就是老柴。  我们可能都看过“天鹅湖”的动画片,里面的剧情制作和配乐都是相当成功的,尤其是只要有两个小松鼠出现,就一定有好玩的音乐。俄罗斯民族的幽默感不能说很突出,至少在那些大名鼎鼎的作家名单里就找不出一个以这个为专长的。当然,一定要把契柯夫这样的讽刺大师归进去也未尝不可,只是他那种幽默方式和翁贝托.艾柯那种大不相同,尽管目的类似。但老柴在他的舞剧里面却使用了不少有趣而美好的东西,这些都直接取材于俄罗斯文化和艺术的底蕴,可见他们的音乐比文学更加真实而且直截一些。  音乐就是音乐,它的幽默不像一个手机短信幽默那样浅显,后者是幽默的最低形式。用林语堂先生的话说,幽默的最高形式是:读到幽默的人因为和作者心灵瞬间相通而产生的那种“会心的微笑”,这就是幽默。音乐不能读,只能听,如果我们在欣赏哪个音乐时,能这样会心地一笑,那么我想,这就是一个有着幽默色彩的好音乐,也就是贝聿铭先生孜孜追求的音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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